佛珠| 不如我们不在一起,总好过彼此煎熬纠葛

2020-02-15

讲述:陈童

整理:馆员里脊

声音:馆员知疑

我是一位婚礼策划师。


我聆听教堂里的誓钟阵阵,见证绿野中的深情一吻。


为了赠予新人们最难忘的回忆,我常常通宵达旦,马不停蹄。


朋友们都说,我有一份世界上最幸福的工作,可以每天都品尝生命中最珍贵的时刻。


谁知每一份珍馐佳酿都有代价,我平日里得到的太多,注定要在最重要的时刻失去些什么。


一年了,我终于明白,替他人创造了这么多甜蜜的瞬间,最终还是没能留住自己最甜蜜的时刻。


 

我认识小王的时候,正失着业,整天待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我那时候每天过得都很无聊,最喜欢的事莫过于点开社交软件,在里面找男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寂寞的人倒是很多,但都觉得我很高冷,没聊几句就删了好友。我倒也没抱希望,只用来打发时间,在这样的境况下,我遇到了小王。


小王没有像别的男生那样,聊完就跑,反倒主动地凑近。人在家待多了会发霉,我两天没上QQ,发现他给我发来了好多消息。絮絮叨叨,死皮赖脸,我感到有些无奈。


认识十多天了,我们每天闲聊,感情不减反增。我其实是个挺害羞的人,第一次语音的时候,我关上房门,躲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他第一次找我视频的时候,就更搞笑了,我都不敢接他的请求。


那个时候,他给我写了一个备忘录,里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我的每一个想法,每一句无心的话。或许是被这些给打动了,我那么害羞的一个人,竟鼓起勇气对他说,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小王高兴坏了。小王比我小了几个月,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上大学,我已经工作两年了。失业后的一段时间,我很快就找了新的工作,每天我下班后,我们都要视频,他在屏幕里,唱歌给我听。他很喜欢赵雷,也跟他长得很像,就总唱他的歌。婚礼旺季的时候,我总是加班,小王就在屏幕那端陪着我,也不说什么,就静静地听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小王一直想见我,我很抗拒,我不是一个自信的人,我胖乎乎的,虽然天天跟他视频,却还是觉得没准备好去见他。我害怕自己不够完美,会破坏这一场完美的相遇。


小王对我说,我喜欢这样的你,什么胖不胖,丑不丑的,那都不重要。


我拗不过他,最终耳根子软了下来,小王高高兴兴地买了一大早的车票,要奔过来看我。我也很早醒来,反复地打理了自己的衣着和妆容,还觉得不够,又去理发店里做头发。万事都好后,我揣着一颗砰砰跳动的心,站在出站口等他。


他的班车总算到了,原本空旷的出站口像一锅煮开的沸水,呼啦一下便涌出乌泱泱的人流,我左瞧右瞧,终于发现了他。他好瘦啊,我开心地扑了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他被我箍得喘不过气来,连忙让我松了手。


他牵起我的手打了车。在车上,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我的脑门,偷偷亲我。我拿出一把棒棒糖,问他喜欢哪个味道,他挑了橙子味。我撕开糖纸,把它含在嘴里,趁他不备,去偷偷亲了他。


我也不知道我能跟他在一起多久,不如送他一个橙子味的回忆,让他以后,吃到橙子味的食物,都能想起橙子味的我。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真是紧锣密鼓。我和小王手拉手逛街,吃了火锅,看了电影,我带他去了我最喜欢的小店,买了小酒,在酒店边喝边聊。


走之前的那天晚上,他摘下了自己的佛珠手串,把它送给了我。他说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可以让这串佛珠陪伴我,给我保个平安。他说,这个手串只有他最好的兄弟和我才有,你可不要弄丢了。


他回校以后,我们还是很甜蜜。他那么瘦,我省吃俭用,给他买好吃的,羡慕得他的舍友,都说他捡到了大便宜。


他那时候对我说,遇到你我真的好幸运,从来没有一个姑娘这样的对我牵肠挂肚,我爱你。


我那个时候,也是真的想和他走一辈子。


 

可异地恋实在是苦,尤其是碰上婚礼旺季,我常常忙得连轴转,熬夜连着几场布置婚礼。他总是劝说我,让我辞了现在的工作去天津,两个人一块生活,好过我现在的心力交瘁。我觉得现在过去,对他的压力太大,就算要走,也要先攒下些钱来,便拒绝了他。


小王很恼火。有次很晚了,我还在婚礼现场忙活,他一个电话过来,聊着聊着,便又想让我去天津工作,和过去一样,我拒绝了他。


这一次他说,分手吧,我好累,然后挂了电话。


在婚礼现场,我悄悄留下了眼泪。


过一会儿,他又打电话过来道歉,声泪俱下。他说,没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他还给我写保证书,我其实也离不开他,我们和好了。


和好之后,我愈发黏他,婚礼行当淡旺季明显,我闲下来之后,少不了经常找他,生活几乎以他为圆心,他让我找点事做做。也是我本身不好吧,我谈起恋爱来,就没有安全感,他被我缠的,自然开始烦闷起来。


我找他聊天,他对我爱搭不理。我想和他视频,他不想接。


我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你不爱我了,他说,我们分手吧,你这样让我觉得好累。


我哭得很伤心,软磨硬泡了半天,他终于又答应我复合,可过了一会儿,我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太难看,告诉他我们还是分手吧。


他生气了,我一直哭一直哭,晕头转向昏昏沉沉,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以为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复合。我的设想没错,可结果却大相径庭。

 

这次风波之后,他开始实习了,自己租了个小房子,我便去看他。我在他的房子里为他和他的室友做饭,度过了我们最后的幸福时光。


我们分别后,情况又重蹈覆辙。他开始整天整天地不理我,朋友们都说,他是不喜欢你了,不然再忙也不会不陪你。我不想相信,可事情却由不得我。


那天早上醒来,我看见他在QQ上给我发来好多消息,最刺眼的莫过于那句“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重新开始。我打电话给他,他被我打扰得不耐烦了,在电话里冲我喊道:我求求你放过我,你要点脸行吗,你配不上我,你学历没我高,你又胖,我不喜欢胖的,刚好你家人也不同意。


他的朋友也打电话给我,小王不过是在学校无聊,想随便找个女的陪着他,刚好找到你了而已,你也不要太当真,谁也不是谈一个对象就能结婚的。


我是在最后一次去找他的路上接到这通电话的。


他见到我后,向我道了歉,说自己实在是被逼急了,朋友的电话也是他让打的。我没有挽留,那一晚我们最后一次睡在一起,然后就此别过。


 

我不想忽略一些东西,比如忽略他对我之前的冷淡,忽略我们劳燕分飞的那个晚上,他和另外一个女孩暗结良缘。


今天,我这儿下雪了,我从梦中醒来,却倏然想起最后一晚,他迷迷糊糊中对我喊道。


老婆,去把灯关了。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


莫文蔚《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