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失】古镇门票:我开了一家“红玫瑰花店”,但是不卖红玫瑰

2020-02-01

讲述:九八生于南

整理:馆员小刘

“梦回两小无猜时,一笑红颜耳畔轻。

三岁童子记稚事,我们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他总是言之凿凿地编出我一箩筐的糗事,我嗤之以鼻,可是我好像也记得,不爱睡午觉的我总喜欢去拨弄睡在我隔壁床上的小男孩的眼睑。

后来,我们奔跑着长大;后来青春荷尔蒙喜欢上的女孩子,他还去为她打了一架。再后来,他转学了。

白驹过隙十几载,高三时,qq里推送可能认识的人里有他的名字,于是我们开始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实在是怕这不真实的感觉,也怕自己才十几岁就动了心,心虚地删掉了他。

直到高考结束,漫长的暑假接近尾声,有一天听爸妈聊天时得知他要入伍。我扭头跑进房间加回他,留下爸妈二人面面相觑,事后问起,我还笑着说,“突然想起自己丢的东西,现在找到了呀。

他顺利入伍,我也出发去了大学。南京梧桐树叶开始泛黄的时候,我们都离开了这座城市。


福建到无锡,一千多公里。

是我开始主动,11月份,在我们断断续续的联系中,我们在一起了,十八岁时两个人的初恋。
 
“交手机了,宝贝,我爱你。”这来自他的三行情书我捱过了多少时日。

那时,我特地调了闹钟等待他领手机的时间点,小时候是不爱午睡,而等他的这两年,我没有过午睡时间。

触碰不到的感情过了整整一年,这中间退堂鼓打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相遇多不容易,何况还是重逢还有相爱。包括他在驻地跟我讲有个女孩子每天盯着他站哨的时候,我仍在坚持他心里只会有我,可能感情太长久,厚重的安全感才能一直在。

2017年的最后一天,是我第一次辗转这迢迢里程南下福建。第二天,2018年的第一天,也是我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暌违了421天。

距离上次见面,足足过了一整个的七年之痒。我们拥抱我们亲吻我们缠绵,是不是第一面的我过于大胆,才有他后来肆无忌惮的伤害。

到了同年9月,他终于退伍,那天他从福建,我从无锡,坐上那辆驶往南京的列车,穿过汹涌的人群,在无人的车厢连接处相遇,还是那个梧桐树叶泛黄的季节,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我们离得越来越近,隔两周就会见面,吃饭看电影旅行做爱,高铁票蓄了厚厚一沓。中秋节,我们去南浔古镇旅行,那天他亲手剪掉了我蓄了三年的长发,他说我再陪着你留长,他还把服役章交到我手心,说比戒指还珍贵,于是那时我什么都信了。

又是一年跨年时节,我意外怀孕了。

他说要跟爸妈说,我们都还在念书,我怕得要死,斩钉截铁地拒绝。那时,我用最伤人的话骂他,我把错误全部归咎于他,我也忘了,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从此,我耳后多了个纹身,“0102。”他笑过我,说把他生日纹反了,怎么会啊,那不是生日,那是祭日啊。


四月初,他开始实习,而我开始翘课去料理他的日常。

我们没有钱,囤了一箱一箱的泡面在房间,我们都不敢乱花钱,可是拮据的日子下他还是会给我买爱吃的山竹,偶尔去吃烧烤,时不时变出一盒周黑鸭。

他说要去重庆出差,那样的话钱会赚得多一些。我们都步入了社会,浮躁了起来。我们开始抱怨、争吵,他因为这辞了工作又回来南京,我也开始放假。

七月整整一个月,他陷入各种压力,我的争吵和失业。我也是,那时妈妈刚查出未知肿瘤,照顾弟弟,辅导班上课,我们都没能去理解对方的巨大压力,反而一言不发。是我逼他从重庆回来,是我最后扛不住压力对他说分手吧,他说好的。

那时我以为是我把他的一片赤诚踏在了脚下,那时我以为那把朝向他的刀是握在我手里的。

我开始无尽纠缠,我一会骂他一会求他,我用从前的那个流掉的孩子激怒他、威胁他。

“你觉得我们这样下去好吗?”他问我,于是我们都开始考虑。
第二天,他说他想好了,我不敢听那个答案。
我问他,“我买了新的小裙子,你要不要我穿给你看?
他说,“要啊。

我以为我们复合了,我以为我们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们分开的这20天里,他谈了新的女朋友,送给了她大束的红玫瑰,带她回家见了父母。这些我都是后来知道的,可是他说他想好了的时候我想既然他选择好了,那就重新在一起吧,不管他和那个女生发生过什么。

复合后他的态度却很奇怪,我不爱查岗,可是他晚上不是说跟客户在一起就是说跟朋友在一起,往常熬到凌晨才睡的他总是十点钟就累了困了。


九月假期结束,那一段日子好像都暗无天日,浑浑噩噩。

我跟他说我病了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挣扎了多久。我跟他说我想去死,我谁也不敢告诉,我怕人们讨厌我,可是那次,他也是,他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我不知道,我看见他车子的出风口上那个女生照片还在,我送他的那块手表已经被情侣红绳幸运珠代替,打电话时他也总是在搪塞。我一直等他处理好那些事,我好像不会再感到快乐了。

我去了医院,精神科的诊室外只有我是一个人。

走进去的那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一直是这个状态,没有来由,又或者说芝麻大的事情也是由头。

医生问,“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
“很辛苦吧最近。

做了很多检查,谈了好久的话,后来,报告单上写着“重度抑郁+中度焦虑”。
原来,我病了,我没有作,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会疯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会想死,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累吧。

我说,“这病好不了的,不能拖累你。”时,车上那个女孩子的挂件晃啊晃,我只觉得恍神,他刚说了没事,他不怕的啊。
 
我爱他,我想把他拖进我生活,却想让他救我。又吵了很久,他说想跟我结婚,想一起走下去。

朋友知悉了所有事,装作客户带着我去见他的时候,却看见他身旁立着笑脸盈盈的女孩子,我怂到不敢下车。

第二天,他来到我家找我,并直面我爸妈,说想和我结婚。

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的爸妈没有同意,并且让我们断了联系。他说“不”的时候,吃惊地看同时点头说“好”的我。

我以前可是说过,就算偷户口本也要跟他结婚的人啊。


后来,他不停发来信息说,“回来吧,求你了,让我们再努努力。”我还是心软,经不起他的字字句句。
 
后来我竟然收到那个女孩子的信息,她质问我,“为什么分手了还来纠缠?”他们竟然没有分开,我把聊天记录发给她看,那个女孩子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一直活在他的谎言里。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扯着我们两个女孩子,女孩子说,我和朋友去找他那天,他们要去看房子,那套前几天我们还在商量怎样装修的房子。突然发现,这世界满是谎言。

我跟那个女孩子一起去找他,他们这次终于分手了,原因竟然是我这个认识了十八年的“第三者”。

后来啊,我忘了把报告单收起来,爸爸看到了哭了一夜,说杀了他的心都有,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啊,瞧瞧在你手里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前几日,三周年,他还说想来见我,我把彼此爸妈的问题摊开了跟他讲,他却说,不该扯到父母。

等他一句抱歉真是难。
 
最近几日梦到了他,梦到我们在比赛吃果冻,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像炽灯一样晃眼。

醒来后,我拨通电话,拿起他从前说起珍贵的徽章。
“哪位?
我说把徽章放在了他车外,晚些时候他说,丢掉了,不想再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多珍贵的东西说丢还不是丢了。

我说,
“那你说一句不爱我了吧,我也好彻底死心。
“我不爱你了。

没什么好后悔的,这段感情里不该有的包容原谅挽留我都去尝试了,没什么好后悔的了吧。

“结发为夫妇,两小无猜疑。如何遘不淑,中道想乖离。
 


如今,我开了一家花店,叫做“Rosa(红玫瑰)”,却定了规矩不售红玫瑰。
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唯一送过我的,是一把“无尽夏”。
分开了两周,他就送了她大捧“红玫瑰”。

花不开了,花店继续开。
我有了好多好多的花,但唯独,没有红玫瑰,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