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失-自行车钥匙| 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2020-02-01

讲述:柚子小姐

整理:实习馆员小刘

排版:馆长屿森

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上次相遇,是在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一个女孩子骑着电瓶车,他坐在后座上揽着她,从局促不安的我不远处驶过去。那时,他应该回头仔细看看我的,看看我还没有几分像从前。


物是人非,不胜唏嘘。我摇了摇头,戏谑地低头看向手里的那把车钥匙。那是我们在一起时他给我买的自行车的钥匙,我在手里掂了掂。很轻,像是没存在过,


你说,它该何去何归?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部门见面会上,我和室友姗姗来迟,坐在了极不显眼的角落。看着他熟练地热场子调气氛,将所有人都活跃起来。后面部长介绍到他来自贵州时,我倒是不可思议了一下。原来那边的男孩子也长得很清秀,他皮肤也很好,一口标准而又亲近的普通话,结束后又很绅士地拉着其他男生送我们回宿舍,不免让人多加好感。

 

后来我们渐渐熟悉,开始在朋友圈偶尔互动。那时,哥哥结婚,我在混乱的半夜和一群哥哥姐姐出去吃沙茶面,欢愉的人群中我只能格格不入地刷着空间,仿佛有意一般,他来问候深夜还在点赞的我。


那时入了秋的街头好像没有让人觉得一丝凉意,只剩下仿佛在咝咝冒着热气的手机屏幕。 第二天我声色并茂地给他直播了婚礼现场,他说,以后也要办一个这样浪漫的婚礼。

 

日子总是推着人们往前走,我们各自忙碌着。却愈加频繁地聊天,最美好的感觉就是将稀疏平常的美好细细分享给对方,我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边劝对方早睡一边谁都不愿把话匣子先撂下。


室友说我们是相爱相杀的冤家,让我早一点把他拿下。我在等啊,在等让他开口的那个契机。


那年校运会恰逢双十一,他终于主动约了我结束后去看电影。 还记得他当时霸道地讲他来决定看什么,这对于选择恐惧症的我来说简直是致命暴击,我还在等他开口,为这次的电影有一个正当的名义。


他终于在那天吃透了我就算是捂着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小心思,就像那部电影《奇异博士》里,“时间会让你知道,我是多爱你。”


从那天,他就开始说爱了。


我们挽着手从电影院出来,谈天说地,一路讲述着夏天结束了的细碎美好。他说我是突然而来的初恋,他说我是他的意外,他说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吧。

 

于是,我们仗着年轻,放肆相爱。


我们在空旷的操场拥吻,我们在河边的大树下亲吻,我们在公交车站躲在伞里接吻。我们将附近超市的展架逛得明明白白,我们将这座城市的底色都流连个透彻。


下雨天他会背我走过宿舍楼前泥泞的小路,他嫌我们楼层相隔太远于是买了一辆自行车。他把钥匙交付与我的时候,我在后座环着他的腰,那时我想,他的后座是我的,以后的副驾也定是我的。


他会在工科楼下给我用蜡烛摆满了爱心,对我深情表白,对我说爱我,带我去放孔明灯。


他不停地问我想不想他,要我大声说喜欢他。


我也会偷偷买他爱吃的巧克力,每天卡着最后一分钟回宿舍,躲在茶水间看他走远,把他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认识。


最甜蜜的一次至今还能想起,那时生理期,我窝在宿舍,他去百科,宿舍却煮不了红枣生姜茶。他就在外卖上面联系可以做茶的店,叨扰地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最后拜托了一家做肠粉的阿姨来帮忙。那时他也是费尽心思地来爱我,他说我们一定会走很远很远,宇宙无敌超级远的那种。


我们也有过难忘的争拌。


有一次学院晚会,要表演节目的我一直忙于彩排,忘了他的篮球赛,我答应了他一定会去,我也怕他会接过别的女孩子递上去的水。他可能每个动作的转身都没有看到我,他可能气恼漂亮的三分球没能让我鼓劲尖叫,他可能失望在我心里他到底多重要,总之他也没来看我的表演。


我明明想他,那次我也终于说出了想他。他来了,我冲出去找他,周围朋友们的荧光棒还都散发着万千余光,我们就这样在人群中紧紧相拥。那时候,我们仿佛裹挟住了时光,谁都没有长大成人。


也多得是惋惜,比如那个摇摇曳曳没能飞上天的孔明灯,比如没赶上他的第一场篮球赛,比如他终归只能用照片来在他家人面前介绍了我,再比如他的未来规划里一开始明明有我。


是啊,像他讲的一般,我是他的意外,可是他也未曾想过赋予我了重伤害?

我一直以为我是问题本身,我该解决的是我自己。

 

我,总是含糊其辞地说想他,开玩笑说今天不见面他就以为我当真不愿,他不回消息我也不去追问让他觉得我不够在意,他在我耳边反复说喜欢我却得不到我爱的回应,他太过热烈反而显得我冷漠。我偶尔的一句甜言蜜语能让他开心好久,可是我也只是觉得爱不该终日挂在嘴边。


他说,“我爱你这句话一定要舍得讲。”

他说,“我们的感情里,你就非要这么高高在上吗?”

 

他开始突然冷淡,开始不接我的视频,再也不追着我分享零星的日常。


我忍不住开口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他说不知道他很累。他问我能不能不要把感情憋在心里,他问我,是不是当初我的那份主动他要用一辈子来还,他说他不怪我,只是我们不合适。


我以为我们还相爱,只是固执地用自己的表达方式。


最后他说,“谢谢你,我很爱很爱过的人。”

不回答就是答案,逃避闪躲都是答案,我为什么偏偏要坚持等到那句扎心的话才肯放弃。


估计那时候他觉得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我把自己放到尘埃里去挽留他,我低声下气去求他,我说我愿意改,我拜托他不要放弃。可是他,头也不肯回,电话也不肯接,那两个字也终于由我来开口,直到我明白了他离开的真实原因。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个世界上能被取代的东西太多了,特别是他说出的爱。


我还是爱他,即使做到了及时止损,也没能在拉黑以后立刻放下他。我申请了小号去看他和她的一切,他们的相见相识,还有在一起的时间,和我们分开的日子不谋而合,甚至分不清先后。


他们去了厦门,那是他说要和我去的城市,他带她回家乡,可是他给叔叔看的明明是我的照片。那个女孩子会毫不犹豫地说爱吧,在我这没感受到的被爱,不知道在她那里可能汲取到?他空间里没有任何我存在过的痕迹,好像从没有出现过。就连我们再次相遇重逢,他也不敢抬头看我的满目疮痍。


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最后那些话。我实在睡不着喝了酒给他发了长长的语音。他知道我酒精过敏,求我别喝酒,他说,“你这样我怎么放得下?”


我说,“你怎么会放不下,说放你就放了啊。”

其实我早就放过了他,只不过后来知道该解决的问题,并不是我自己时也终于肯放过了自己。


第一场球赛是遗憾,孔明灯是遗憾,该说爱的时候没有坚决说出口是遗憾,最后的我和他终归只是我和他是遗憾,就连这把旧钥匙也是遗憾。


但我还是希望你记得,在那段岁月里,也有那么个女孩,为你做了浪漫事,为你受尽委屈,拼上万分热情,也没能留住你。而愿你在深夜惊醒时,像在路上遇我时那样,不敢抬头,满脸亏欠,久久无法入眠。


下一次吧,我学着一边把爱捧得慎重,一边及时开口说爱。



等待一小时,太久。 

如果爱,恰好在那之后。 

等一万年,不长。 

如果,有爱恰巧作为补偿。